「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
--司馬遷.《報任安書》
「兵能吃將,將亦能吃兵。」黃棕髮頭髮的男子將自己手上的兵往前移了一步。
「兵與將,差異何在?」紅髮女子接著行棋。
「步數、走向,身為兵,你只能前進。」
「兵也一個子、將也一個子,若盤上一個兵也無,只剩下將,豈不是輸?」
棋盤上的戰爭仍舊持續……。
熾手裡握著劍,帳外殺聲震天。
會戰已經進行百日了,在帳外,是她今生最強的對手,卻也是她最好的知己-巽。
「燄羽,出來對戰吧!」帳外,巽吶喊著,他騎在一匹棕毛黑鬃的駿馬上,手中握著斬殺無數強敵的巨刃,一頭率性的黃棕色頭髮在風中飄揚。
巽率領著的眾兵卒齊聲喊殺。
「燄羽」是熾的另外一個名字,然而在戰場上,巽並不知道長年來一直與他纏鬥的那名劍士是熾。
只因當年「燄羽」和巽初出茅廬,逐鹿天下之時,兩人雖皆聽聞過雙方名聲,卻未曾見過彼此。
然而,某日,便裝的熾在山林中閒逛之時,偶遇了一位年紀相仿的少年。
兩人一見如故,深談多時。
最後,那名少年在離去時,留下了他的名字,熾這才得知那名少年便是統率北方勢力角逐中土的巽。
自此,熾總是盡可能的避免與巽正面交鋒,然而,不知不覺間,整個中土的兩大勢力竟成了他們兩人。
「燄羽」和巽,遲早將碰頭。
出了帳,帳外兵士早已整齊排列,然而數日的對戰下來,人數僅剩百人不到。
熾深吸了一口氣,吶聲道:
「眾軍們,這幾日對戰雖我軍已被逼上如此絕境,然而,我絕不可在此認輸,否則便對不起之前壯烈犧牲的同伴們了!」
手下兵士們一陣歡呼。
「然而,我不願拖累眾人,在此若有自己的理由而無法拼死一戰者,可趁此時離去,我燄羽手下只需要善戰的勇士,不需要心有牽掛而無法完全發揮之人!」熾頓了一下,接著繼續道:「願意跟隨我趕赴沙場者留下,其他的人,要走便走吧!」
「我們願追隨焰羽大人!」眾兵士們異口同聲。
「聽聞焰羽手下有五百死士,本來還不相信,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忽然,對峙的巽開口了:「真不知道閣下是用什麼方法讓他們忠心跟隨。」
「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方法。」熾閉上眼,再張開時,眼神已飄向了遠方不知之處:「人各有志,我無法決定他們的生死,他們願意跟隨我,我必然盡可能地善待他們。」
「哼哼,燄羽,真是個善體人意的領導者啊!」忽然,對峙的巽開口了:「不過,是否太過意氣用事了點呢?」
「是非功過就讓後人來評論吧!」熾冷然道,接著下令:「眾軍們,上!」
「殺!」僅於數十人的殘兵們送死般的殺向了巽的軍隊。
「有趣,眾軍聽令,主將留予我,我要與燄羽直接拼博高下,其餘兵士,務必成全其遺志,斬殺勿論!」巽於是也下了令。
「殺!」語畢,巽手下精銳步兵盡出,殺向熾手下殘兵。
「哼,若說意氣用事,你也不遑多讓啊,巽。」熾說罷,擺劍,準備迎擊。
「是非功過就交給後人評論吧!」巽拍馬向前,接著縱身躍下馬,巨刃直直劈向熾。
血戰,開啟。
「此次吾將率領三千良兵,南下對抗焰羽。」男子忽然道。
「聽聞焰羽麾下有死士五百,你有把握?」紅髮女子問。
「數差六倍,還能沒有勝算嗎?」
「你方才說了,兵、將是不同的,更何況這棋盤上,還有象、士、車、馬、炮。」
「妳認為五百死士對上三千良兵,能有機會?」
「豁盡性命的力量,不能小覷。」女子神色冷然:「將軍。」
連綿不絕的嘶殺聲,震耳欲聾,血光滿天,頃刻,卻化為血流成河的一片荒蕪。
人命幾何?
戰場上,巽和「燄羽」仍舊纏鬥著。
巨刃橫劈,「燄羽」身子向後一倒狼狽閃過,就在此時,巽反手一轉巨刃直擊「燄羽」頭部。
「燄羽」舉劍欲擋,卻仍慢了一步,「匡啷」聲響,燄羽頭上頭盔應聲裂開,束在身後的赤色長髮亦應聲而散。
飄揚的赤髮隨風吹拂,頭盔下是一張略為蒼白秀麗的臉龐,少女嘴角垂著血絲,眼色慘然望著巽。
巽震驚的看著眼前之人,雙眼圓睜:「熾!」
為什麼是妳?怎麼會是妳?還不及細想,巽丟下了平日素不離身的巨刃,伸出雙手擁住即將倒下的熾。
他不曾想到,名動天下的「燄羽」會是一名女子,更想不到竟是自己一見如故的友人。
「巽……。」熾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巽:「殺了我,這場戰爭就結束了。」
「我沒有辦法。」巽斬釘截鐵的說道。
「巽,之後你就可以一統中土了,一統中土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經營啊!抵抗外族啊!很多很多……。」熾的眼神飄到很遠的地方,喃喃低語著。
「我不要,沒有妳,一統中土還有什麼用?」巽吼道。
「不要意氣用事。」熾忽然有些大聲的斥道。
「妳才是,這是我要說的話吧!」巽也吼了回去。
「巽,你記得你問過我的問題嗎?」熾顫聲問道:「三千良兵對上五百死士,誰有機會?」
「不……。」
「當時的那盤棋,是我贏了,但是這場仗,是你贏了。」
「不要再說了。」巽的聲音也顫抖著。
「豁盡性命的力量或許不容小覷,但是人命也許就是這麼薄弱。」熾嘴角輕輕上揚:「能死在你的手上,總是好一些。」
「我不要。」巽忽然一臉嚴肅的道:「人命並不薄弱,縱然現在妳的命在我手中,但妳並不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願為妳而死,只求妳平安活著。」
熾張大了雙眼。
「我喜歡妳。」巽一臉正經地喊著。
「你……。」熾像是想要說什麼,卻忽然閉上了嘴,視線再度飄到很遠的地方。
過了一陣子,熾才再度開口:「夕陽,很漂亮吶!」她的視線依然停留在遠方。
「妳……很殘忍。」巽卻繼續說著:「總是用自以為是的溫柔在對待別人,但是那樣其實很殘忍。」
「你又何嘗不是呢?」熾有些掙扎的說道:「說什麼……,事到如今才在說這個。」
「我想說很久了。」巽淡然道:「我本決定,這場戰結束後,把一切都安頓好,就前去迎娶妳。」
「其實也未必一定要殺妳啊!」巽的表情忽然變得很開朗:「全世界知道妳是『燄羽』的只有我們兩個,盔甲已毀,燄羽已死,妳可以用熾的身分繼續活著啊!」
「如此,我便對不起追隨我的人。」熾冷冷的說道。
巽於是沉默,一陣子後,才又開口:「妳是『燄羽』的時候,並沒有虧欠他們,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堅持呢?」
「你很自以為是。」熾忽然冷道,掙扎的自巽懷中站起:「說什麼喜歡我、要娶我、要跟我一起生活、要為我而死,你有想過我有可能不會答應嗎?」
巽沒有阻止,就這樣讓熾脫離自己的雙手,靜靜的看著熾。
「是啊,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啊……。」熾脫去了早已受損的鎧甲,拾起了巽丟在地上的巨刃:「巽……。」
「妳要做什麼?」巽忽然一愣,隨及衝上前去,想把刀刃搶回。
「但為我而生、莫為我而死。」血花飛濺,將熾赤紅色的頭髮染得更紅,慢了一步的巽呆立在原地。
「畢竟,我最討厭……你……了。」熾帶著慘然的笑容回首,接著緩緩倒落塵埃。
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還有迴盪在空中的,熾的聲音。
我最討厭你了,最討厭、最討厭、最討厭……。
巽絕望的跪下,跪在熾的屍身前。
--妳就這麼討厭我嗎?熾。
「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後,巽狂笑了起來。
--不、不是的,就算妳不喜歡我,我知道的,妳並不討厭我,我知道的,妳很早就知道了,只是……只是……。
「主將,戰鬥結束了嗎?」忽然,身後傳來手下將領的聲音。
巽歛起了面容:「將敵方軍士好好埋葬,通報策師,請他查閱對方兵錄及我方兵錄,慰問亡者家屬,至於『燄羽』,也務必好好厚葬,她是個難得的英雄。」
「是。」將領領命,接著退下。
戰爭結束了,熾。
比起這一切,這個天下會不會太好得到了呢?
就憑我們這兩個笨蛋,居然可以走到這個地方啊……。
對我來說,妳就是妳,無論是當年那個在山林中遺失手帕的少女,還是現在這個叱吒沙場的將士,焰羽也好、熾也好,那都是妳。
我會記住妳說過的話,為妳而活。
而我對妳的思念,亙久綿長--它將穿越時空、跨越世界--直至永恆。
《上篇完》
作者:
好的,基本上這篇是在一曲漂泊後一個月(2012 May)寫完的。
但是為什麼會放到這個時候呢?
因為其實……我忘記它的存在了XD。
後來,最近忽然有一個念頭從腦袋深處飄了出來--
究竟人的情感和生命到底有多少價值?
你為一人豁盡性命到底是你在自嗨還是這個世界真的會改變?
理論上而言,情感是相對的,所以人的行為會互相牽扯,但是為什麼還是會有這麼多的人情願自嗨呢?
如果扯開人際面不談,另一個方面而言,熱情可以抵得上專業嗎?
傾盡心力就一定可以獲得期望的結果嗎?
如果不是,那我們為什麼要傾盡心力?
可是即使如此,我們仍然要傾盡心力。
但我們傾盡心力是為了尋求對自己的慰藉還是純粹去搏取那渺小的機會?
想著想著,忽然間就想起了這篇。
不過其實最早它不是長這個樣子,總之,為了要突顯議題,所以有稍加改寫過。
其實一開始有想說要直接寫一篇新的啦!而且那篇新的兩個主角都是男的這樣。
不過構思新篇沒打算寫兩名主角相戀之類的就是了,因為想順便探討士為知己者死的可能性和意義。
但因為覺得就這樣捨棄掉舊版有點可惜,所以最後還是回來改千年絆,不過發現要從以前的東西直接改的缺點就是--主題會不夠明顯。
所以,就這樣吧!
請當作看休閒小說、抱持著休閒的心情看這篇吧!
原本真正要討論的東西就當作延伸的議題吧!
最後,其實會叫做千年絆是因為當年作者的少女心還沒死掉,所以最早是一部青春愛情小說,這兩隻後來轉世到了千年後的另外一個時空。
是的,因為據說整個宇宙其實有很多個平行世界,所以假設真的有投胎轉世這種事情並且假設靈體轉生是可以跨時空的,那麼本篇劇情就成立。(被毆
其實千年後的名字除了姓氏外都是用名字產生器搖出來的,然後我一直覺得子承念起來很熟悉,後來發現......那不是幻三四的主角「紫丞」嗎?!原來神秘的子承同學是魔族少主啊!《誤》。
以下附上原本的下半篇。
千年絆(下)、千年後--
「我對妳的思念,亙久綿長--它將穿越時空、跨越世界--直至永恆。」
葉羽彤自睡夢中甦醒過來。
「又是那個夢。」她喃喃念著,用手抓了抓有些蓬鬆的黃棕色頭髮。
雖然說又是,但總是在醒來瞬間忘記夢的內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每次夢到那個夢後,醒來都有種揪心的悶痛感。
好像有什麼遺憾積在胸口一般。
她無奈的望了望堆在眼前的書本--此時其實是上課時間,不過葉羽彤非常習慣在這堂老師不太介意秩序的課上睡著了。
然後她下意識的望向地板,只見一雙白色的球鞋出現在椅子的下方--很明顯是坐在後面腳長的同學伸過來的。
然而葉羽彤並不介意,她已經很習慣這種狀況了。
她微微側身,用眼角的餘光瞄向後方,只見後方的同學正一隻手撐著臉,眼睛微閉,不斷的頓頭--看來就是快睡著了。
葉羽彤嘴角不禁上揚。
坐在她後面的是一個有著紅棕色頭髮的男生,叫做黎子承,葉羽彤對他印象就是個不愛說話有點奇妙的傢伙。
通常大家見到黎子承的時候,他總是在看書,不過看的總是課外書,不曾見過他在翻閱課本。
不過上課的時候,黎子承好像都很認真的在聽課,但是只是「好像」而已。
事實上葉羽彤在這次換位子被分配到他前面後,葉羽彤就發現這個奇妙的傢伙不是在看自己的書就是不知道在筆記本上塗塗抹抹著什麼,再不然,就是用手撐著頭睡覺。
她覺得這個不太和其他人交談的同學很有趣,所以無聊的時候就是觀察坐在後面的這個人。
不過其實觀察別人本來就是葉羽彤的興趣之一了。
距離下課時間還有十分鐘。
葉羽彤無心聽課,只好打開塗鴉本,開始在塗鴉本上隨意亂畫。
畫著畫著,卻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很常夢見的夢忽然又湧上了腦海,心裡又是一陣揪痛。
葉羽彤沒有想很多,繼續將本子上的塗鴉完成。
不多時,一名長髮女子的輪廓出現在本子上。葉羽彤拿出了各色的原子筆,開始很無聊的幫女子上色,不知不覺已到了下課時間。
然而一旦開始動筆如果沒告個段落就不會停下來向來是葉羽彤的毛病,所以她繼續用紅色的簽字筆在女子的頭髮上打上斜線。
「紅髮少女啊。」忽然,一個淡淡的聲音飄進耳中。
葉羽彤抬頭,卻發現是從一週前開始坐在自己後面的黎子承。
「嗯啊,對啊。」葉羽彤心不在焉的回話。
「嗯。」黎子承拿出了一本書本,書本的封面上也有一個紅色頭髮的少女。
書本看起來像是一部小說。
「妳有看這部嗎?」
「沒耶!」葉羽彤說道,繼續低頭畫圖。
「這樣啊。」
「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沒什麼,覺得有點像。」黎子承淡淡的說。
葉羽彤抬頭,看了看那本書:「啊,還真是有那麼點像,這個繪者是誰?」
「空月。」
「是那個從同人界開始發展忽然聲名大噪的空月嗎?」
「妳知道啊?」
「有在收集圖,所以多少有在關注。」
「真看不出來。」
「我才覺得看不出來你有在研究這個。」
「會嗎?」黎子承張大了眼睛,問:「我明明常常在看小說的說。」
「不知道,印象中就感覺你好像不是會關注這個的人。」葉羽彤心直口快的說出口,此時紙上少女的頭髮也塗好了。
「不過我確實是沒在研究,只是看久了就稍微記起來了而已。」
「噢。」葉羽彤放下畫好的圖,看向黎子承手上的那本書:「這個是在講什麼?」
「架空的奇幻小說。」
這是葉羽彤自分班以來,第一次和班上的奇妙同學黎子承的對話,順帶一提,今天是兩人在高二分班後的第二個月。
那日下午葉羽彤如往日走在回家的路上。
也如往日在經過家附近的書局時進去晃晃。
卻在進入書局後,發現輕小說區有一本剛進貨的新書。
「『風火的奏鳴曲』,第二集啊……。」葉羽彤喃喃念著,拿起了那本小說。
小說的封面是一個很眼熟的紅髮少女。
「啊啊……好像是黎子承拿過來的那部的樣子,不知道內容是什麼。」葉羽彤繼續自言自語著:「封面畫的還不錯,可以參考一下。」
然後她接著把書翻到了背面,書的背面果不其然的寫著劇情大綱:
「女扮男裝的紅髮少女『燄羽』,意外的讓女裝的自己碰上了宿命中的敵人--巽,兩人並意外的結交為朋友?」
「兩人間的關係究竟會如何演變下去,糾結難解的奇幻史詩故事,現正連載中!」
「真看不出那傢伙居然會看這種好像很八點檔劇情的作品啊……!」葉羽彤無奈的念著,卻不知道為何下意識的將這本書連同前一集一起拿到了櫃檯結帳。
回家的路上,葉羽彤一直默默的拎著那兩本不知道為什麼就買下來的小說:「不過,究竟為什麼覺得這劇情似曾相似呢?」
就以這樣微妙的心情,默默的走回家了。
隔日早自修,葉羽彤默默的坐在座位上翻著昨天買的那部小說。
「啊?妳買了啊?」迎面走來的是位子位於後方的黎子承,他散漫的背著書包,另一手隨性的提著從合作社買來的早餐。
「嗯,是啊,感覺很妙。」葉羽彤隨興的回答:「而且裡面有提到這本書的作者『離火』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光是這點就很有趣了。」
「是啊。」黎子承說完,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默默的吃著早餐。
「不過,子承。」葉羽彤仍然低著頭看書,卻同時對黎子承說話:「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劇情意外的眼熟。」
「嗯。」黎子承淡然的應了一聲,接著問:「那妳覺得怎麼樣?」
「頗糾結的。」葉羽彤:「還有,雖然我好像沒什麼資格這樣說,不過果然是高中生寫的,感覺稍嫌公式了一點。」
「哈。」黎子承輕輕的笑了一聲,隨即把視線飄向無限遠:「誰知道世界上會發生什麼事呢,說不定就真的發生了這麼公式的事情。」
「嘛!不過大概就是發生的頻率有一定的程度才會變成公式吧!」葉羽彤隨口說道。
「也許吧。」黎子承好像也是很隨口的附和。
很快的,這個世界就又變成平常無言的早自修。
「欸,子承,你看。」葉羽彤把筆記本推給了坐在後面依舊一臉睡眼惺忪的黎子承,筆記本上是一個黃棕色頭髮的少年。
「啊?」黎子承揉了揉眼睛,接著接過了筆記本。
自從那次關於小說的交談後,葉羽彤有事沒事就會找話題跟坐在後面那個奇妙的同學聊天,像是覺得很有趣一樣。
「這是……巽嗎?」黎子承微微皺眉,問。
「嗯,對阿。」葉羽彤微笑的說。
「怎麼感覺……嗯……啊……。」黎子承好像正在尋找適合的形容詞當中。
「欸,怎麼說呢?」葉羽彤好像頗得意:「我只是嘗試用我自己的畫風重新詮釋一次罷了。」
「感覺好奇妙。」
「怎麼說?」
「不,也許是因為看習慣空月老師的畫風了吧!」
「可是你不覺得空月把巽畫的太可愛了嗎?」
「嗯……這麼說好像也是。」
「所以說,我只是單純的按照文字畫出我的感覺而已。」
「這樣啊。」
「子承也來畫畫看好了,你負責畫燄羽。」
「不要,我不會畫圖。」
「那簡單一點的,你畫熾好了。」
「……那不是同一個人嗎?」
「哎唷,畫畫看嘛!」葉羽彤繼續盧著。
「我只會畫火柴人而已。」黎子承繼續推拖,然後把頭再度埋進手臂裡面。
「喂,你又要睡喔。」葉羽彤冷冷的說:「你睡三節課了耶!」
「嗯。」黎子承有點敷衍的回道。
「算了,我不要跟子承講話了,你是壞人。」葉羽彤抽回了筆記本,故意用小孩子的口吻說。
「裝什麼可愛啊!」背後忽然響起黎子承冷冷的聲音:「妳是小學生喔!」
「你趕快睡覺啦!」葉羽彤頭也不回的回嗆回去,繼續埋首塗鴉。
這時,上課鐘響,該堂課的任課教師走了進來。
葉羽彤默默的翻開課本,打算久違的聽一次課。
就在這時,後面有人用筆戳著她的肩膀。
「怎樣?」葉羽彤微微的轉過頭。
「拿去。」只見黎子承遞過來了一張計算紙,上面畫著一個很簡陋的人。
由那個人三角形的身體還有圓圓的頭兩邊有無數條應該是用來標示紅長髮的紅線來判斷,應該是個女生……吧。
葉羽彤愣了一下,下意識的把紙退了回去。
「喂……妳不是要我畫熾嗎?」黎子承小聲的問
「……要加上簽名。」葉羽彤隨口掰出了一個退回去的理由。
「拿去。」紙又被退了回來,這次旁邊被加註了一個充滿藝術感然而卻看不太出是什麼字的簽名。
「意外你的簽名居然比圖還漂亮呢!」葉羽彤低聲說道。
「就說我不會畫圖了。」黎子承淡淡的道。
「可是這個簽名怎麼看都看不出『黎子承』三個字啊!」葉羽彤道。
「嗯,對阿,因為那是我的筆名。」黎子承滿不在乎的回答。
「筆名噢,這麼酷炫。」葉羽彤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
「上課啦!不要一直跟我講話。」黎子承忽然道。
「啊,對不起。」葉羽彤這才意識到,表面上好像一直在講自己課的老師,正用著警告的眼神盯著他們兩個。
「燄羽,後來用巽的劍自殺了吧?」葉羽彤道。
聽完,原本還在看書的黎子承忽然抬起頭來,皺起眉頭,視線又再度飄向很遠的地方:「為什麼這樣講?」
「其實,你知道嗎?」葉羽彤平淡的道:「我總覺得自己好像有夢到過這個故事,而且不只一次。」
「嗯……。」黎子承沉吟了一聲,忽道:「其實,妳畫出來的巽和熾,我覺得意外的跟我腦中的圖像吻合,比空月老師畫的還要吻合。」
「耶?」葉羽彤愣了一下,接著好像很高興:「是不是!所以我就說……。」
「等等,我不是誇獎妳的意思。」黎子承冷冷的道。
「不然是怎樣?」葉羽彤好像有些不滿。
「我也不是說妳畫的不好,只是有些意外。」黎子承道:「尤其妳說妳有作過這個故事的夢,還把結局講出來這點,真的讓我很意外。」
「咦?」葉羽彤一愣:「可是,距離預定的結局大概還有兩本,你怎麼確定我說的是結局?」
「其實,作者當初在寫的時候,已經把大綱擬好了。」黎子承淡然道:「這個作者也只是把夢境寫出來而已。」
「為什麼這樣說?」葉羽彤問,忽然視線飄到了自己塗鴉用的筆記本上。
那一頁,剛好用釘書機釘著幾天前黎子承的塗鴉,上面有著很簡陋的人形還有很藝術的簽名。
「等一下,這個簽名……」葉羽彤好像不可置信一般的失聲喊道:「你……是離火!」
黎子承輕輕點頭。
「所以……你說你寫的是……你的夢境?」葉羽彤又問。
黎子承再度點頭。
葉羽彤難得的沉默了。
這時,反而是平時較為少話的黎子承開口了:「妳要不要說說看妳夢到的內容?」
「內容嗎……嗯……其實,我也不是記的很清楚,因為每次醒來就忘記了。」葉羽彤道:「只是記得,每次醒來後都有種很揪心的感覺,這樣會不會很奇怪?」
黎子承繼續保持沉默,卻很專注的在聆聽。
「好奇怪啊,第一次跟別人說這件事。」葉羽彤繼續用盡全力的描述:「硬要說的話,好像,有看到一個紅頭髮的女孩子,最後在我身前跌落地上。」
黎子承好像聽到了滿意的答覆一般,輕輕的點了頭,接著問道:「羽彤,妳覺得,妳應該是男生還是女的。」
「這什麼奇怪的問題啊!」葉羽彤毫不留情的反問。
於是黎子承只好很尷尬的笑了:「呃……哈哈,別這樣啦,回答我一下。」
「嗯……認真的想想,我覺得,我應該是個正太。」葉羽彤燦爛的回道。
「哪有人說自己是正太的啊!」黎子承無奈的回道。
「欸,那你呢?」葉羽彤反問。
「我?」黎子承笑著回答:「當然是個百分之百的男孩子囉!」
「為什麼我忽然覺得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種很女孩子氣的感覺。」葉羽彤冷冷的回答。
「別啦,經過了這麼多年,我總算成了男兒身耶!」黎子承開心的說,忽然沉默了下來。
葉羽彤也跟著沉默了,卻在內心微笑著:「哈哈,原來這傢伙得意忘形的時候就會變成這樣。」
就見到黎子承雙眼放空,不安的看著遠方。
「喂,梨子。」葉羽彤忽然道。
「梨子是哪招?」黎子承勉勉強強的裝作剛才那句失言完全沒有說過一樣嗆回去。
「黎子承、黎子承、黎子承念久就變梨子了。」
「那是什麼東西。」
「不喜歡水果的話也可以當作化合物解離出來後的東西。」
「我以為妳是在說解離後的那個離子耶!」
「……我們好沒默契。」葉羽彤裝出很可惜的聲音:「你不覺得水果比較可愛、比較親切有種兒童台大哥哥的感覺嗎?」
「誰要當兒童台大哥哥了?」
「你啊!」葉羽彤忽然用娃娃音說話:「梨子哥哥。」
「少在那裡,我要聽小蘿莉這樣叫我,不要聽一個正太裝可愛。」黎子承反駁。
「別啦正太也是小孩子。」雖然內心好像有點受傷,不過看到黎子承好像恢復平常的樣子,葉羽彤心裡就覺得安心了不少。
就當作他什麼都沒說吧!--葉羽彤心裡這樣想著。
殊不知就在這時,黎子承忽然換上了一張很嚴肅的臉:「妳說妳夢的夢裡面,有個紅長髮的少女最後在妳面前倒落塵埃?」
「嗯,是啊!」
黎子承沉默了一會,忽然問:「妳會不會覺得小說裡面的人名字很眼熟?」
「啊就很神幻的名字。」葉羽彤漫不經心的回答。
「巽。」黎子承忽然出聲叫喚。
微妙的是,此時葉羽彤卻下意識的轉過頭來,總覺得那好像是在叫她的名字。
葉羽彤對於這件事忽然在心裡感到一驚,卻見到黎子承得意的微笑。
忽然很多的畫面莫名的流進了葉羽彤的腦海,夢境整個鮮明了起來:「你……為什麼會記得的比我多?」
「也許那一劍,太痛。」黎子承淡淡的道:「本來我也沒什麼記憶,直到有一天意外的想起來,於是寫成了小說,沒想到寫著寫著竟回想起更多了。」
「好幾世以前的事情,現在再翻出來,寫的時候不覺痛苦嗎?」葉羽彤忽然問。
黎子承沉默了一陣子,小聲道:「其實也還好,沒有那麼容易感到痛苦的。」
「你何苦每次都要逼迫自己作不開心的事。」葉羽彤冷冷的道。
黎子承沒說話,只是又再度把眼神放空,讓視線往無盡的地面延伸。
卻在這時,葉羽彤忽然站了起來,無視身邊還有一群正在啃食著午餐的同班同學們,抱住了黎子承。
「喂,妳在幹嘛?」黎子承被突來的舉動震驚了:「放手啦被同學看到很麻煩。」
「這次,我不會放手了。」
「我可不會喜歡妳喔!」黎子承視線飄向遠方,有些膽怯地說道:「千年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葉羽彤微笑:「承認吧,子承,否則,何苦把我們的故事寫成小說呢?」
也許我忘了我們的故事,但是我對妳的感情,從未忘過。
無論是妳,還是你。
《真、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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