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紅魚

紅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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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的眼睛睜的大大的，死紅的一雙眼，佈著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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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家裡的么女。

　　自幼就受盡寵愛。

　　上面有的，只有一個哥哥，跟她差了六歲，現在在外地念書。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覺得家裡沒有人了解她－－雖然他們都愛著她。

　　她相信自己是個特別的人，被惡魔所選中的惡之少女，吞噬著黑暗與血腥維生。

　　殺戮才是一切，是美麗的圓舞曲。

　　殘忍是世界黑暗而華麗的一面。

　　然而這個世界上多是愚蠢的凡夫，看不清這一面，只有她懂得黑暗的美。

　　於是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拉上了窗簾，不讓陽光－－那象徵光明的一面－－照射進她的房間內。

　　假日，她一個人穿著龐克風格的服裝，將頭髮髮尾噴成藍色的，戴著一眼紫紅色一眼藍綠色的隱形眼鏡，站在鏡子前，很是滿意。

　　房間裡放著重金屬搖滾，歌頌著世界的陰暗以及對世界的厭倦。

　　她坐在書桌前，用手術刀切割著人形模型。

　　手術刀是不鏽鋼的材質，是她和學校一個志趣相合的同學一起去買的。

　　她細膩的工作著，將人形模型的身體緩緩支解，彷彿進行著一件偉大的工程，又彷彿是某種行為藝術，無論創作的過程或是成品，都是一種傑作。

　　桌子上擺著一包軟糖，是哥哥上次回來時送給她的禮物。

　　軟糖是五顏六色的各種可愛動物－－紅色的魚、綠色的熊和黃色的兔子。

　　她收到那個禮物時雖然微笑著跟哥哥道謝了，心裡卻對那包軟糖嗤之以鼻－－哥哥總是把我當小孩子，軟糖這種東西早在小學五年級後本座就不吃了。

　　對於她的變化，哥哥好像並沒有特別的驚訝，每次回家時，依然如過往般摸摸她的頭，送她禮物，彷彿她還是哥哥離家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兄妹倆對彼此的印象好像也就一直停在那裏。

　　此時人形模型的頭已經被她取下，內部也被挖空，想到這裡，她一時興起，順手拿出了一顆紅色的軟糖，塞進了模型的頭裡。

　　變形的軟糖從模型的眼眶溢出來，如同血肉般，看到此景，她不禁微笑了。

　　哥哥看到後會怎麼說呢？

　　浪費食物？

　　不，這真是最好的作品了。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

　　「誰啊？」她不耐煩地問。

　　「妳等等會出門嗎？」是母親的聲音。

　　令人煩躁。－－她想著，接著回應：「不會。」

　　「噢，妳阿姨今天剛生小孩，媽媽晚上要去探望她，爸爸重感冒發燒，晚餐麻煩妳煮給爸爸吃喔！」媽媽說。

　　真是麻煩，那個負責養育本座的男人什麼時候不生病，為什麼偏偏這種時候要生病？

　　她有些不悅的想著。

　　「啊，對了，隔壁的阿水嬸下午送來了一條魚，說是她兒子釣到的，很新鮮，妳會處理吧？」

　　處理魚？

　　「魚在廚房的水桶裡，還活著，打暈後把內臟挖出來，再把鱗片刮掉，最後洗乾淨，像在菜市場看到的那樣，妳會吧？」媽媽繼續交代著：「聽說魚湯對生病的人很好，今天妳跟爸爸就吃鮮魚粥吧！」

　　聽起來很有趣啊！清除內臟什麼的。

　　人形模型終究還是假的，比不上真正的血肉之軀。

　　也許，可以先拿魚做實驗吧？

　　她想著，在媽媽出門後，逕自來到廚房。

　　魚果然在水桶裡活蹦亂跳的。

　　是一條紅魚。

　　阿水嬸的兒子最近迷上了海釣，常常把在海釣場釣到的魚分送給鄰居。

　　這也不是頭一回看到了。

　　可是第一次處理魚還是頭一次。

　　想到要把魚從水桶中拿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就一陣恐懼。

　　不，這可是第一次的真正實驗啊！

　　於是，她伸手。

　　濕濕滑滑的觸感隨即從手掌上傳來。

　　離開水的魚開始掙扎。

　　「別再掙扎了，若再掙扎，本座會好好的凌虐你！」她忍不住出言威脅魚。

　　好像只有那麼一瞬間，等到反應過來後，紅魚已經被摔上了砧板，並且被她狠狠地拍了好幾下。

　　受到拍擊的魚總算安分了下來，躺在砧板上，魚鰓一開一闔的呼著氣，死紅的眼睛盯著她，彷彿可以將她拉進黑暗的深淵裡。

　　她搖搖晃晃地拿起了魚刀，卻發現魚刀比自己切割模型用的手術刀沉重了許多。

　　要去拿自己的手術刀來嗎？

　　可是，那好像是一次性的刀子，而且平常被她拿來磨許多根本不是原本用途的東西，拿那種東西來切食物好像不好吧？

　　母親的話從腦海深處傳來：「……打暈後把內臟挖出來，再把鱗片刮掉，最後洗乾淨，像在菜市場看到的那樣……。」

　　原本是聽了會一陣亢奮的話，現在卻比什麼都恐怖。

　　現在她已經不再是什麼惡之少女了，生命的消逝比她自己所想的還要沉重。

　　魚仍然在瞪著她，魚鰓微微的開闔似乎是生命終結前的最後掙扎，刀鋒貼在魚下巴，卻遲遲不敢下去。

　　「竟然會為自己的食物而感到憐憫，本座還真是失敗呢！」她自嘲著，再度拿起魚刀。

　　但她心裡很清楚，並不是憐憫，而是恐懼。

　　怎麼辦呢？

　　媽媽已經出門了。

　　爸爸重感冒，現在正在休息，而且她也不想吃一個重感冒的人煮出來的東西。

　　什麼魚不好，為什麼偏偏是紅魚？

　　「妹妹知道嗎？」阿水嬸的兒子上次送魚來的時候，是她開門的：「我今天釣到了六隻紅魚，紅魚是很貴的魚，俗稱赤海，很難釣、很好吃唷！」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鮮紅色的眼睛如同威脅與警告，好像惡魔的雙眼，散發著不祥的氛圍。

　　誰來救我？

　　時鐘的秒針依然滴答作響，即將五點半了，逐漸逼近晚餐時刻。

　　房間裡傳來爸爸的咳嗽聲，然後是有點沙啞又含糊的聲音：「妹妹啊，自己煮飯沒問題吧？」

　　她沒有回答，像是沒有聽到父親的問話一般，手裡拎著魚刀傻傻地站在廚房裡。

　　今天的晚餐到底什麼時候能吃到呢？

　　紅魚依然瞪著她，死紅的眼睛睜地大大的，布滿血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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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童 Says：

　　其實是學弟妹們在玩三小三題小說遊戲，有一次題目是《手術刀、軟糖、紅眼睛

》。

　　看到該題目的當下我就想到了這麼樣的一個故事，於是就寫出來了。

　　說到紅眼睛，我真的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魚。

　　尤其是菜市場裡一條一條並排的魚，嘴巴微微開闔，魚鰓一上一下的喘著氣，看起來真的很震撼，尤其是當魚的量一多起來，真的有點恐怖。

　　魚是一種很好吃、但是又很可怕的生物。

　　我覺得鮟鱇魚看起來超恐怖的，雖然牠的肝吃起來很像嫩嫩的豬肝，很好吃。
　（總覺得再說下去會造成海洋生態浩劫。）

　　小時候去釣魚，釣到的吳郭魚，牠的牙齒看起來也好鋒利，雖然明明就小小的，可是被咬到好像很痛。

　　然後中二少女這部分，就當作對我大妹的致敬吧！（欸）

　　（大妹表示：我才沒這麼二！）

　　最後來曬一下本部的主角，紅魚－－

　　比較正式的名字好像是赤鰭笛鯛吧？（看維基的。）
　　這是在網路上的漁產訂購網站上找到的，看起來很好吃對吧？（欸）

　　網站上還特別標示－－適合拿來煮味噌湯。←家裡冰箱剛好還有兩包味噌耶！

　　好吧！我知道照片裡面看起來好像乾乾的，所以決定找一條更新鮮的－－

　　很澄澈的眼神吧！（喂）

　　網路上的照片看起來最新鮮的應該就是這隻了。

　　唉唉，糟糕，忽然有點想喝魚湯了，明天去跑一趟附近的菜市場好了。（這什麼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