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散漫－（八）

亂、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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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暮殘秋

　　冷弦眼前是一片樹林。

　　前方，無數落葉飄落。
　　
　　濃密的樹林，悠揚的二胡曲自林中深處傳出。

　　這裡便是秋殘谷的深處。

　　冷弦一步踏入這片樹林。

　　狂風忽起，捲起一堆殘葉，在冷弦四周飛揚。

　　忽然，琴聲止，風止，風息聲靜，殘葉紛紛落地。

　　「誰？」只聽得林中傳來了低沉的聲音。

　　「我是冷弦，為了風雨茫一事而來拜訪暮殘秋。」冷弦大聲回應著，心裡卻有些膽怯。

　　「妳就是冷弦。」林的盡頭，一座涼亭，裡頭擺著石桌和石椅，一名身穿白衣髮色漆黑如墨的劍者，正坐在亭中。
劍者手裡拿著胡琴，平淡的看著冷弦。

　　「你就是暮殘秋？」冷弦不禁問了。

　　劍者輕輕點頭，接著手中弓弦晃動。

　　二胡曲聲再度悠揚。

　　「是縹緲風雨。」冷弦認出了曲的弦律。

　　「他說，他認識了一名喜歡彈奏此曲的人。」暮殘秋一邊拉著琴，一邊輕聲說道：「可惜，我不會彈箏，只會拉胡琴。」

　　「所以，你便將此首箏曲改為胡琴曲？」冷弦問道。

　　暮殘秋沒有回答，反而丟出了一句和上面對話完全不相關的話：「他最近很茫然。」

　　冷弦沒答話，只是靜靜的聽著暮殘秋把曲子拉完。

　　「妳說妳是為了他而來。」暮殘秋忽道。

　　「是。」冷弦點了點頭。

　　「說出妳的意圖。」暮殘秋道。

　　「我只是出於好友的關心罷了。」冷弦淡然道，內心其實也一片茫然。

　　「他很好。」暮殘秋語氣平淡的說道。

　　「他不好。」冷弦道：「他莫名其妙的捲入了一場事件之中，又被自己童年的朋友懷疑，他能多好？」

　　「妳想幫他。」暮殘秋微笑的看向冷弦。

　　冷弦堅定的點頭。

　　「但是妳覺得他會想讓妳幫嗎？」暮殘秋道：「妳明明可以排除在這場混亂之外，何苦將自己牽扯進來。」

　　冷弦的頭低了下來，但不久，卻又抬起頭，直直看向暮殘秋：「我跟他是朋友，我為什麼不能幫他？」

　　「他真的將妳當作朋友嗎？」暮殘秋微笑道。

　　冷弦不免遲疑了。

　　然而，冷弦沉默了一陣子，最後還是開口說道：「即使如此，我還是想為他做點什麼。」

　　「哈！有趣。」暮殘秋平淡的說道：「妳救了他一命，不但沒有想要向他要求什麼，反而還想繼續為他做什麼。」

　　聽到這，冷弦忽然沉默了。

　　然而，冷弦的心裡卻小小的抗議著：
「我也是有想要向他要求什麼的啊……比方說，可以讓我跟著他之類的，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又有什麼資格站在他身邊呢？」

　　暮殘秋默默的打量著眼前這名少女，內心覺得十分有趣。

　　「罷了，我不再刁難妳了。」最後，暮殘秋輕嘆一口氣，道：「既然妳這麼想幫他的話。」

　　冷弦眼中露出了一絲喜悅。

　　「不過，妳打算怎麼做？」暮殘秋問道。

　　「我覺得，月綾小姐會忽然攻擊雨茫，和這件事應該有所關係，所以，我想要上墨月世家拜訪，弄清楚整個事件。」冷弦道。

　　「妳以為妳進得去嗎？」暮殘秋道：「而且，妳想要拜訪的，是月綾還是月痕？」

　　「月綾。」冷弦道。

　　「妳覺得月綾憑什麼要告訴妳她這樣做的原因？」暮殘秋道：「再者，世家發生如此混亂，怎麼會輕易讓來路不明之人拜訪小姐？」

　　「你無法替我引介嗎？」冷弦問道。

　　「少主的話，或許還可以。」暮殘秋道。

　　「沒關係，那就少主吧！」冷弦道：「感覺雨茫很信任少主，如果是雨茫的事，少主應該願意幫忙吧！」

　　「妳真的很有趣呢！」暮殘秋淡然道。

　　「什麼意思？」冷弦一愣。

　　「不，沒什麼。」暮殘秋道：「除此之外，妳還有其他頭緒嗎？」

　　「我來的路上，曾碰到同樣在名單上的浪濤，並且我們碰到了一名自稱『零』的人，要我們十日後前往拂水樓了解黑毒門一事。」冷弦道。

　　「妳還真是什麼都敢跟我說。」暮殘秋道。

　　「畢竟你是雨茫的朋友。」冷弦道。

　　「妳還真是相信這兩個字啊！」暮殘秋淡道。

　　「怎麼了嗎？」冷弦再度愣住。

　　「沒什麼，明日午時，來此找我，我帶妳去見月痕。」暮殘秋道。

　　「那就有勞了！」冷弦開心的說道，臉上展出了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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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宜昌城郊，一間破敗的小屋內，風雨茫正默默的坐在早已發出霉味的桌旁。

他穿著深藍色的衣服，背著一把有著深藍色刀鞘的刀，神色黯然。

　　就在此時，一聲稚嫩的女聲在屋外響起：「風雨茫，你給我出來！」
接著，只見狂風吹入小屋內，一個嬌小的人影快速的捲入屋中，手中長劍直直刺向桌旁的風雨茫。

　　風雨茫側身避過，同時以刀連著刀鞘擋下了長劍的那一擊，並把那條人影往反方向一送。

　　嬌小的人影懸身落地，是一名綁著長馬尾的少女。
少女手持長劍，臉露殺氣，以有些尖銳稚氣的聲音怒道︰「哼！你還滿厲害的嘛！真不愧是能衝進翎劍山莊斬殺十三名護衛奪得靈犀劍之人。」

　　風雨茫沒答話，只是以空洞的眼神看向少女。

　　「怎麼？毫無反應，是怕了嗎？」少女挑釁的說道。

　　「……妳還想糾纏我多久？」風雨茫輕嘆一聲，道：「我不想傷害妳，不要逼我。」

　　「我才想問你你在說什麼？」少女再度將劍指向風雨茫：「對於你這種壞人，我一向是沒什麼話好說的；看在師兄的面子上，說出靈犀劍的位置並還回去，我還可饒你一命。」

　　「如果妳真的覺得靈犀劍是我拿的，那就是了吧！」風雨茫淡然道：「反正我說什麼妳都聽不進去，總之就算我想拿靈犀劍給妳也拿不出來。」

　　「狡辯！」少女怒吼道：「如此執迷不悟，今天我雲妃寒定要帶你去師兄前認罪！」少女說完，長劍再度擊出，劍光閃閃，直往風雨茫飆去。

　　然而就在此時，自門外，一道黑色的人影挾帶強大的氣勁直衝而來，風雨茫推開雲妃寒，衝向門邊，舉刀化銷氣勁，同時和衝入的人影快速過招著。

　　進來的人影，體型瘦小，著黑衣，戴著一個銅面具，身型快速，手中持著一柄小刀，和風雨茫近身對戰著。
　　兩人速度極快，只見黑衣人小刀處處點向風雨茫要害，但卻被風雨茫擋了下來，就在數招過後，來者忽然向後一躍，運起真氣於手掌中，再打向風雨茫。

　　風雨茫亦向後一躍，運起內功將之化銷。

　　兩人互相對峙。

　　「你應該不是黑毒門人。」忽然，來者以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他的聲音有些中性。

　　「他……不是？」一旁觀戰的雲妃寒一愣，隨即以懷疑的語氣問道：「你怎麼確定？」

　　「要入黑毒門，必須先練過其中毒功，毒功練後，修練者本身的功體會受到影響。」黑衣人道。

　　「閣下最後一掌莫非是想測出我的功體？」風雨茫問。

　　「沒錯。」黑衣人點頭道：「閣下掌氣中不挾任何黑毒門功體之氣息，應與黑毒門毫無瓜葛。」

　　「閣下來此測試我，有何目的？」風雨茫又問。

　　「吾主乃醫界名人之後，其師更為當年攻打黑毒門主力之一，故對黑毒門再出一事十分關心。」
黑衣人道：「經過吾多方調查，覺得此次事件並不單純，故想邀請與此次事件相關之人，十日後於拂水樓一會，還望閣下務必出席。」

　　風雨茫聽後，陷入沉思，就在此時，一旁的雲妃寒忽道：「遮遮掩掩，誰知令主是否別有居心？」

　　「姑娘若懷疑，不如十日後一同前往拂水樓。」黑衣人道：「那麼在下先告辭了，請。」
黑衣人說完，縱身離去。

　　「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哪有這麼容易。」雲妃寒喃喃自語：「十日後，我倒要看那黑衣人口中的主人會做出什麼。」

　　風雨茫忽然提起腳步，開始向外走。

　　「欸！風雨茫，你要去哪裡？」雲妃寒忽然叫住他。

　　「怎麼？還想抓我回去找你師兄？」風雨茫沒回頭，冷冷道。

　　「不，我相信你跟這件事情沒有瓜葛了。」雲妃寒道。

　　風雨茫忽然停步，轉過頭來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雲妃寒。
　　自他走出冷弦隱居之處後，這是他頭一次碰到一個除了暮殘秋外會說自己相信他的人。

　　在連自幼生長的墨月世家都對自己抱持懷疑態度之時，竟然有個人願意說自己相信他。

　　雖然不免感到疑惑，風雨茫此時心中卻好像看到了一道光芒一樣。

　　「我一路上不斷與你纏鬥，但戰鬥中你非但沒有取我性命的意思，甚至在剛才，那黑衣人掌氣襲來之時，你無視於我的攻勢而選擇將我推至一旁避開那人的掌氣。」
雲妃寒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緩緩的說道：「我相信一個殺了與自己密切相關之人的兇手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你不是剛才還在懷疑那黑衣人？」風雨茫問道。

　　「我是懷疑他。」雲妃寒道：「但我相信你，所以，請你讓我跟著你一起去拂水樓吧！」

　　風雨茫愣住了，看向雲妃寒，良久才道：「可距離拂水樓之約尚有十日，我未必即刻前往。」

　　「無所謂，有我跟著，也不怎麼會有人找你麻煩吧！」雲妃寒道：「況且，我也替你想到了一個可以暫時避免麻煩的方法。」

　　「什麼方法？」風雨茫問。

　　「在事情解決前，只要有認不出你的人問及你的名字，你就不要回答他自己的本名。」雲妃寒道。

　　「哦？」風雨茫道：「那對方若認出來了呢？」

　　「那時我就會說你正在被我帶去興師問罪的路上。」雲妃寒道：「安啦！我會保護你。」

　　聽到雲妃寒的發言，風雨茫忍不住笑了。
　　這是兩個多月以來，他頭一次露出笑容。

　　見到如此反應，雲妃寒不免不開心了起來，微怒道：「你笑什麼？你覺得我保護不了你？」

　　「不，沒有。」風雨茫微笑道：「不是要跟著我走嗎？走吧！」

　　「去哪裡？」雲妃寒問。

　　「去了就知道。」風雨茫道，接著走出了小屋。雲妃寒亦跟了出去。

　　他走出小屋時，正是黃昏之時。　　

　　其實風雨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

　　兩個月前，在他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時，他本來只想著要去找月綾。

　　他想要問她，為什麼她要這樣做。他相信月綾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是現在他再度回到這個他應當熟悉的世界，
　　這個世界卻像是忽然崩毀般不再讓他熟悉。

　　他有想過是否要再去問她。

　　但在這段四處逃殺的日子裡，他不知為何已經不在意月綾的答案了。

　　遍地荒草，路途漫漫，風聲嗚嗚，人亦不知該往何方。
　　但風雨茫告訴自己他只能走下去。

　　不知道何時，他的心裡再度充實了起來。

　　「就這樣吧！」
感受到走在身後的雲妃寒，風雨茫現在開始覺得，自己是真實的踏在路上。

　　然而，前方，是否就真的開始一片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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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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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one says：

哈囉大家好！我是阿童。

歡迎收看每逢大考和寫不出的project就會更新的亂、散漫！

其實最尾的最尾那種不知道要前往何方卻只能堅定往前的心情，是我在三年前開始寫這部時最想表達的感覺。

沒想到三年這麼快就過去了，亂、散漫還是卡在第八章而已...（遠目）

而且每次重寫它的架構就會大幅更動一次，
人物還會意外增加（？）

最恐怖的是，
小茫的故事還沒寫完，
他兒子的故事我居然已經寫完了！（？！）

會不會到最後這部就乾脆鬼隱掉，
直接寫下部阿？

在這篇丟在網誌上的這段時間，
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亂、散漫的閱讀人數，
楔子有18人，
有7個人看完楔子就撐不下去故第一張人數是11個人。

接下來是人數只有個位數的第二章和第三章。

然而，就在第四章的時候，人數忽然飆到28人（？！）

到了第五章，又有7個人放棄所以是21人。

第六章又回到了個位數，

第七章是很正常的13人。

我決定以後如果要放這篇的宣傳，
一定要擺第四章。

是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種詭異的人數啦！
意思是有人被第四章騙進來後發現這篇文章不對胃所以轉走了嗎？（汗）

那麼，
由於本作最近真的越來越偏離大綱了，
作者本身也怕怕，
不過因為很期待十天後拂水樓會發生什麼事，
所以應該會寫出來……吧？

希望不會像最近某個連載二十多年的東西一樣會爛掉變成雷作......。